作者：胡波，“南海战略态势感知计划”主任。
2024年6月17日，菲律宾派出包括1艘运补船、2艘充气艇在内的6艘船只抵近南沙群岛仁爱礁邻近海域，企图向非法“坐滩”军舰运送物资。与以往由菲律宾海警主导的运补不同，此次行动由菲律宾西部军区直接指挥、菲律宾海军陆战队直接主导，是一次前所未有的升级事态。对此，中国海警对闯入仁爱礁海域的菲船艇依法采取警告拦阻、登临检查、强制驱离等管制措施，并缴获了枪支等非生活用品。其间，双方船艇多次发生碰撞，双方人员异常接近并发生对峙，其烈度远超历次仁爱礁对抗，也为近十年来南海摩擦之最。一时间，南海局势再次引发国内外高度关注。
6·17事件现场图
此次事件后，国内外不少分析人士纷纷表示担忧，认为升级在所难免，甚至可能爆发军事冲突。国外一些反华人士还直接声撕竭地鼓噪，“美国应该做点什么，是时候用行动证明美菲同盟坚如磐石。”【1】那么，局势会升级失控吗？
诚然，中菲在南海的摩擦已经升级，此次事件就是重要表现，然而，南海局势依然总体可控，在短期内更不可能升级为武装冲突。
一方面，我们不能低估菲律宾在南海的野心。事实上，菲律宾本届政府上台伊始就有一个占领和控制整个其所谓“西菲律宾海”的计划，2023年以来，菲律宾在仁爱礁、黄岩岛、铁线礁和仙宾礁等各点全面挑战中国，拒不承认与中方有任何谅解和任何争议。目前，菲律宾大量的渔船仍在黄岩岛附近海域活动，菲律宾海警船也依然停留在仙宾礁，显然，没有迹象菲律宾会改弦更张。但另一方面，我们不能高估菲律宾的能力。无论从行动能力还是斗争意志，菲律宾都可能是南海相关各方中最弱的那一个，更无法与中国相抗衡。除非美国直接下场帮忙，否则菲律宾在南海现场现地的侵权挑衅面临着一个“天花板”，搞大事的空间有限，更多的是一种“灰色地带”竞争的挑战。近一年多来，菲律宾针对中国侵权挑衅的招数和姿势基本已经穷尽，未来在地点、节奏和烈度方面会有调整，但大体会在预期之内。
美国关于此轮中菲南海摩擦的政策始终很清晰，笔者在2023年9月的文章中就曾指出，那就是希望“南海天天有事、但不希望南海出大事。”【2】美国乐见中菲南海摩擦不断，从而顺势加大其在南海及台海的战略布局和对中国的打压，但尚没有做好与中国在南海进行军事摊牌的准备和决心，更不愿为菲“火中取栗”。因此，我们看到，对于此轮中菲历次的海上摩擦事件，美国在外交和舆论方面做足了工作，频频谴责中方并为菲律宾站台，还不断恐吓要启动《美菲共同防御条约》，赚足了眼球。但与此同时，美国在行动方面却极为谨慎，尽管加强了对菲律宾的情报分享和行动规划等方面的支持，但在前台却与菲方行动保持距离。美国对菲方在南海的野心和中国的相关底线非常清楚，如果直接下场支持菲律宾“维权”，那无异与中方开战。而美方既不想过度给菲“壮胆”，同时也不希望引发中方的误判。针对近期中美在南海的力量部署和行动，国内外都有不少惊悚的分析，将中菲间的摩擦上升到中美博弈。这显然是过度简化了国际关系和大国竞争。美国是有系列而庞大的与中国竞争甚至是冲突的计划，且在做各种准备，但绝不可能是为了菲律宾的利益和马尼拉的议程。
中国是南海和平稳定的“定盘星”，也是左右南海局势走向的重要变量。一直以来，在南海问题上，中方始终强调“搁置争议”及和平解决争端，中方的政策没有变，变的是维护主权及海洋权益的能力和决心。针对菲律宾此轮挑衅，中方在2023年8月以前，对菲律宾做了大量苦口婆心的工作，但菲方置若罔闻。在沟通和劝说无效后，中方不得不通过行动维护自己的底线和红线。近一年来，中方在现场现地的绝对优势、坚强的斗争意志和坚定的维权决心，直接阻止迟滞了菲律宾在南海的侵权挑衅，破灭了其在所谓“西菲律宾海”的野心，沉重打击了菲方的嚣张气焰。实际上，随着中方加强反制力度，菲律宾关于中菲南海摩擦的调门却是在不断降低，尽管嘴上仍是各种扭捏和不情愿。6·17事件发生后，菲律宾国家海事委员会主席贝尔萨明6月21日表示，菲律宾军方人员与中国海警的对峙“可能是误会或意外”，“我们尚不准备将此归类为武装袭击。”【3】与之相对比的是，在2023年初，菲律宾高官政要不断咆哮，要将仁爱礁建成一个永久性的军事据点并夺回黄岩岛，还要求中方撤出所有在其所谓“西菲律宾海”的装备和人员。而对于2023年2月的所谓“激光照射”事件，马科斯总统本人高调召见中国大使黄溪连并做了番慷慨激昂的陈词。2024年的形势可能比2023年更“热”，但菲方在南海相关议题上的调子已有明显下降，这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中方的反制。
来源：Daily Guardian
越是形势紧张激烈的时候，越需要保持冷静和理性。菲律宾和美国在南海的动向仍需要高度警惕并认真对待，但过度夸大局势的紧张不利于正常的反制和应对。以中方当前在南海的实力和能力，只要有坚定的决心和意志，菲律宾，即便有域外因素的加持，也不可能在现场现地的侵权挑衅中成功。6·17事件后，预计，菲律宾短期内会减缓行动的调门、节奏和烈度，另外考虑到长期的灰色地带竞争形势，中方宜顺势调整策略，将在南海针对菲律宾的重点反制维权转变为常态化维权。
参考文献
[1] Grant Newssham, US reputation on the line at Second Thomas Shoal, June 20,2024, https://asiatimes.com/2024/06/us-reputation-on-the-line-at-second-thomas-shoal;
“This Was No "Accident," June 23,2024, https://www.sealight.live/posts/this-was-no-accident.
[2]胡波：“仁爱礁局势：走向长期灰色地带对抗”，南海战略态势感知计划，2023年9月4日，http://www.scspi.org/zh/dtfx/1693821895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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